“对耶。”宋静文击了下掌，深以为然，“你弟胆子小，吓起来一定很赞。”

“想都别想，我才不要吓我弟！”陈莉铃瞪他一眼。

“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明天要如何让大家更相信黑女士真的存在吧。”林才兴将话题拉回来，“或许可以强调她的某些特征。”

“明天晚上⋯⋯让怡甄拿蜡烛，如何呢？”洛依依小声地说出意见。

“学姐，你是想让我们被死亡倒数吗？”宋静文与宋静廷顿时哀哀叫，“我们可不想把自己搞受伤来增加说服力。”

谁也不知道，在二楼的某个漆黑房间里，一簇橘红火光倏地亮起，晦暗的光芒映照出一只苍白的手执着一盏小烛台。

“黑洋装，黑帽子，黑面纱。”许怡甄比比自己，“已经够黑了，还要强调什么？”

“黑色唇膏如何？”何妙玟来了兴致，端详起许怡甄艳丽成熟的脸庞，“你唇形漂亮，画起来一定很好看。”

二楼房间中，烛光勾勒出一道穿黑洋装、戴黑帽子的身影，面纱下，可以看见黑色的嘴唇。

“既然黑女士现身前会有乌鸦叫声，那要不要让她的影子干脆也是乌鸦？”尤慧琳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。

“这个主意赞！”她的点子引起众人叫好。

下一剎那，二楼房间里的烛火摇晃了下，穿着黑洋装之人映在墙上的影子不停扭曲，最末变为巨大的鸟类形状，如同获得解放般伸展双翼，发出“啊啊”的粗嘎叫声。

骤然响起的乌鸦啼鸣又响又亮，正厅里的几人都愣住了，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，眼神中都透出一抹狐疑。

“怎么会有鸟叫？”

“跟我们抓的声音好像，是乌鸦吗？”

“不会真的有乌鸦飞进来了吧，二楼阳台的门是不是忘记关上了？”

他们议论纷纷，没把这插曲太当一回事，甚至还笑嘻嘻地说要不要去二楼抓一只乌鸦，可以增加黑女士传闻的可信度。直到众人注意到许怡甄的神色不太对劲，一杯红酒凑在唇前，却是一口都没有喝。

“怎么了，怡甄？”陈莉铃关切问道，“一脸严肃地在想什么？”

“我把前后阳台的门都关上了。”许怡甄握紧杯子，她肤色本来就白，此刻在一身黑洋装衬托下，像是连血色都被吞噬殆尽。

她仰头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，如同替自己压惊，“我还特地巡过二楼一遍，没有一扇门窗是开着的。”

换句话说，乌鸦要如何飞进二楼里？

不自然的安静蔓延而出，先前说得最兴奋的宋静文与宋静廷更是瞪大眼、张大嘴，好半晌才吭吭哧哧地发出声音。

“学姐你开玩笑的吧？”

“我看起来在笑吗？”许怡甄有丝暴躁地说道，“我肯定、确定二楼是绝对飞不进一只鸟的。”

“那为什么有鸟叫声？”宋静文愣愣地反问，忽地灵光一闪，击了下掌，“我知道了，是那个⋯⋯”

只是他高昂的语气很快急转直下，甚至倒抽一口冷气，惊疑不定地看向天花板。

宋静廷与他默契最好，也立即瞪大眼，“该不会是学妹说过的⋯⋯孤魂野鬼？”

最后四字他放轻音量，但仍在众人心湖中投下一颗巨石。

“孤魂野鬼是怎么回事？”许怡甄拔高声音质问，“你们又有事没跟我说。”

何妙玟赶紧安抚她，“学妹说只是路过的孤魂野鬼，没有恶意，你又一个人躲在楼上，所以我们才没说的。”

“孤魂野鬼也是鬼啊！”许怡甄一想到自己与那种东西共处一个空间，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，“你们能保证它们不会把我们吓死吗？”

本来还不怎么在意的几人顿时一怔，投向上方的目光逐渐染上一丝不安。

白天听釉釉说的时候没有感觉，但现在夜色暗沉，正厅里虽然亮着灯，却也无法驱赶全部黑暗，如果真的在三更半夜时撞了鬼⋯⋯

“除了孤魂野鬼的恶作剧之外，还有人为的方式吧，你们手机里不是都有鸟叫声的音讯档案吗？”沈蔓柔晃了晃啤酒罐，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话。

因为无法确定白天时谁会刚好在睿颖等人身边，所以电影社的每个人都有下载乌鸦叫的音档，好在适当时机放出来，再引导几个学弟妹联想到黑女士。

沈蔓柔轻飘飘的一句话虽然替他们带来了新思路，却同时也令现场的气氛僵凝下来，毕竟这如同在暗示有人搞鬼。

“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许怡甄虽然喊她老师，但语气很是不满。

“陈述事实啊。”沈蔓柔以更不解的眼神看回去，“如果设定了定时播放，就可以在特定时间放出鸟叫。”

“大家的手机都在身上。”林才兴一边说一边示意社员们亮出手机，好反驳沈蔓柔的说法。

“iPad也可以设定播放时间。”沈蔓柔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，“说不定有谁多带了iPad或手机，或是偷偷装了针孔⋯⋯嗯，后一个只是我随口说说的。”

即使不愿被她的话牵着走，但众人还是下意识看向许怡甄。毕竟除了洛依依外，她身上也有洋楼钥匙，而且她还是在二楼待最久的人，自然最有可能做手脚。

“吓自己人有什么好处啊，让点阅率变更高吗？”宋静廷想要缓和紧张的气氛，但是话一出口，他自己心里先打了个突。

为了点阅率跟宣传，他们刻意找来了睿颖、釉釉、花儿、苗溪，拍出了极其自然却是暗中筹划好的花絮，如同剧中剧的概念。

那么有没有可能，这出剧中剧又隐在另一个剧之中，在他们不知道的其他平台里正在直播？

他悄悄瞄了何妙玟一眼，她对直播与点阅率的热爱众所周知。

“看我做什么。”何妙玟不太高兴地指着自己的两支手机，“我手机都在这里，你们什么时候看过我拿第三支手机？”

“你手机不是都同一个型号？”沈蔓柔又说话了，不以为意的语气却直戳重点。

“老师你⋯⋯”林才兴深吸一口气，终究还是说不出“闭嘴”两字，但也不愿意何妙玟被针对，他使了个眼色给副社长陈莉铃。

“老师你喝多了吧。”陈莉铃见沈蔓柔脚边堆了七、八个啤酒罐，叹气地走了过去，“你只要一喝多，说话就会刺刺的，还喜欢找人麻烦。”

沈蔓柔哼笑一声，没有否认她的说法，对何妙玟与许怡甄扎过来的尖锐眼神更是视而不见。

“去休息好不好？”陈莉铃朝她伸出手，“我扶你。”

“不要，你们讲话很吵。”沈蔓柔摇摇头。电影社的活动范围都在正厅，睡觉自然也是同个地方，墙角处已堆着好几个睡袋。

“那去书房睡，那里整理过了，关上门，你就听不见我们说话了，是ＶＩＰ房喔。”陈莉铃好声好气地劝道，又对尤慧琳说道，“你帮我拿个睡袋。”

尤慧琳一脸不情愿。刚才沈蔓柔一直意有所指是何妙玟在搞鬼，让她很不爽，但碍于对方社团老师的身份，只得勉强压下那股怒意。

就算陈莉铃将刚才的事推到酒精作祟之上，但尤慧琳还是敏锐地察觉到，有人因为那些话而微微动摇了，尤其是洛依依，不知道为何，越发坐立不安。

“慧琳。”陈莉铃又喊了声，她已经搭起沈蔓柔的右肩，扶着对方站起来。

“我自己走。”沈蔓柔推开她，自顾自地往前走，虽然没法走成一直线，但步伐也算稳，看不出她其实已经喝了不少酒。